聊城“草帽专家”侯廷荣的种子人生

一滴水可观大海，一粒种子能改变世界。今天，聊城市农业科学研究院的玉米专家侯廷荣，站在了我市科学技术最高奖的领奖台上，因为她带领团队，正在用种子改变着这个世界。
    侯廷荣，这个名字对不少人来说还比较陌生，但在玉米育种行业里，她早已声名鹊起。今年50多岁的侯廷荣，从事玉米繁育34年，作为聊城玉米繁育的领军人物，30多年来在她的课题组中诞生了8个玉米良种，其中两个国家级玉米品种。她繁育的优质玉米种为社会增加经济效益100多亿元。她获得过3项山东省科技进步奖，7项聊城市科技进步一等奖。聊城农科院的玉米繁育成果，在全省地级市首屈一指，聊城市科学技术最高奖对她来说当之无愧。    烈日下饱受历练之苦    1978年7月，侯廷荣从山东农业大学农学专业毕业，来到了聊城市农业科学研究院玉米研究所工作。因为玉米作物生长的特殊性，一年中从试验田播种、定苗、植株观察、玉米授粉、数据采集等项目，直至最后的收获，都是在野外进行。就这样，年轻的侯廷荣和同事们一起，戴上草帽，穿上厚重的蓝色工作服，开始了34年的玉米人生。
    “从外人眼里，以为搞农作物育种工作就是坐在办公室做做实验、收集数据，属‘白领’阶层，实际上这是一种脑力兼体力的‘蓝领’工作。”侯廷荣介绍说，玉米良种选育是一个犹如大海捞针、工序极其繁琐的工作。以授粉为例，为避免基础材料之间的花粉混交，要提前把雌雄花蕊分别用袋子罩起来，授粉时，将袋子拿掉，授完粉后再将袋子罩上。这样1亩玉米试验田，光套袋的动作就要重复2万多次。此外，每个基础材料都要挂标签，记录品种序号、杂交日期等，每个程序都要亲手去做，而且一个都不能少。玉米授粉时正值七八月份，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玉米地里的温度在30度以上，酷热程度可想而知。再就是蚊虫比较多，虽然闷热难耐，但为了防止蚊虫叮咬，他们都要穿上长衣长裤和到膝盖的大靴子，几分钟就会出一身汗。为了补充水分，他们去试验田的时候，每人都会随身携带一个2.5升的塑料桶，里面装满白开水。这么大一桶水，一上午就喝完了。侯廷荣说，自己是在农村长大的，也算是能吃苦，但也没想到玉米育种的劳动强度竟然比农村还辛苦。
    因为气候原因，玉米在北方一年只能种一季，为了节省玉米繁育的时间，他们每年秋天都要去海南育种，一待就是几个月，从10月份一直到第二年的3月份。1980年，侯廷荣第一次去海南育种，那里的情形她至今记忆犹新。那时研究所里经费紧张，一个人每天的生活补助只有4毛5分钱，条件异常艰苦。侯廷荣挑着扁担，一头挑着几十斤玉米种，一头挑着锅碗瓢盆等所有的生活用品和育种需要的东西，包括半袋子老咸菜。“带着这么多东西，从邯郸坐火车到湛江，然后再坐船，前后7天才能到基地，就像逃难的一样。”侯廷荣告诉记者，育种基地离三亚有50公里，属于农村，当时还没有办公地点，他们就借住在一个学校的大门洞里，吃住都在里面。要吃饭得支起锅自己做，吃水就自己去挑井水，没有电晚上只能点煤油灯。海南岛紫外线很强，往往一晒就脱层皮，在海南待上半年，整个人又黑又红，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就这样，从1980年开始，侯廷荣像候鸟一样在聊城和海南之间往返了30多年。
    在农科行业里流行这样一句话：“草帽底下出成果”，意思是所有的成果都来自于田间地头的辛苦。而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苦，也的确吓走了不少人，侯廷荣却一直坚守到现在。
    暴雨后遭受绝望之痛    玉米育种因其特殊性，不可能一蹴而就，一个玉米新品种的诞生，从基础材料，到选系，再到杂交组合，至少经过六七代选育，需要12年左右的时间。在选育品种的过程中，要非常仔细小心，做好每一项记录，稍不注意，或许就让一个新品种胎死腹中。玉米制种，最怕的就是在授粉、灌浆等关键时期遭遇不可预知的灾害天气，人力无法掌控，突如其来的天灾有可能让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1996年，经过10多年培育，侯廷荣主持选育的鲁玉15号开始杂交制种。为了保证玉米杂交种的纯度，他们将种植地点选在东阿县牛角店镇夏沟村黄河的外大堤与内堤之间，因为种子较少，10几亩地全部是单粒点播。那年夏天，鲁玉15号杂交种已经灌浆，长势良好，只待收获。没想到，连日暴雨使河水暴涨，玉米杂交种遭遇灭顶之灾，颗粒无收。眼看着10多年的血汗就这么付之东流，侯廷荣难以抑制心中的绝望，坐在大堤上号啕大哭。
    没过几天，侯廷荣的大学老师，山东农业大学的玉米专家胡昌浩教授来聊城，了解相关情况后，立即拨出6万元经费，让她带着最后的20多斤亲本材料马上去海南岛育种。“当时在比对实验中，鲁玉15号比当时的主推玉米品种掖单4号的单产高出15.6%，已属超高产品种，如果没有这剩余的20斤种子材料，鲁玉15号必将中途夭折，成为永远的遗憾。”侯廷荣回忆说，这次意外事件对她打击很大，体重骤降了10多斤。
    寂寞坚守换来丰收之乐    行过春风，才能迎来春雨。侯廷荣知道，选育优良玉米杂交种，培育符合育种目标要求、遗传基础丰富的自交系是关键。30多年来，侯廷荣带领团队，通过多种渠道，先后引进国内种质千余份，引进美国、墨西哥、肯尼亚等国外热带、亚热带种质资源材料200余份，为培育玉米良种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这些年来，侯廷荣和她的团队用多年辛苦换回了沉甸甸的科技成果，一个个高产、稳产品种先后问世，包括GS鲁玉3号、聊玉18号两个国家级玉米品种，以及鲁玉15号、聊玉93-1、聊玉19、聊玉20、聊玉21号、聊玉22号等玉米新品种。这些品种在国内11个省市累计示范推广达1亿亩，增加社会经济效益100亿元以上。像高产稳产多抗玉米新品种聊玉18号，历经多代自交分离，选育出了两个自交系作为亲本，配制出聊育18号这一杂交组合，在300多个杂交组合参加的试验中，在产量、抗病性等多个性状对比中综合排序第一，亩产达到954.3公斤，创当年山东省中早熟玉米单产量最高纪录，2006年度被农业部确定为全国推广面积五大品种之一，仅这一个品种，就在全国累计示范推广面积达6000万亩，到现在依然是山东省及周边地区农业生产上的主导品种。
    在收获成果的同时，侯廷荣同志也收获了荣誉，先后被评为山东省及聊城市有突出贡献的中青年专家，是山东省第九次、第十次党代会代表，聊城市劳动模范、聊城市优秀人才。为了表彰她在玉米育种作出的杰出贡献，将聊城市首个科学技术最高奖颁给了侯廷荣。
    除玉米新品种选育工作，侯廷荣还先后主持承担了农业部、财政部、山东省科技攻关、省农业良种产业化等农业重点项目十几项。从2007年开始，她又主持承担了农业部的“国家玉米产业技术体系建设——聊城玉米综合试验站”工作，被聘为综合试验站站长及本行业专家。
    直到现在，侯廷荣依然坚守在玉米育种的第一线。今年市十二次党代会召开时，作为党代表的她，当时正在海南玉米繁育基地繁忙地工作，为了能多干一天工作，她购买的是会议召开前一天晚上的飞机票，因为飞机晚点，半夜她才匆匆赶回家，参加第二天的市党代会。这段时间，侯廷荣和同事们正在仓库里准备播种的玉米种子，还有很多科研工作等着她。
    直到今天，侯廷荣依然在顶着骄阳，骑着自行车，默默地在各个玉米试验田之间奔波，不知停歇。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侯廷荣就像一粒坚强的种子，柔弱的肩膀背负着责任，矢志不渝地追寻梦想的阳光，不断地向上、向上……